清晨六点半，妈妈的电话打进来，虽然隔着屏幕，心里还是暖暖的。“煮面条吃鸡蛋一样都不能少知道吗？这样一年就平平安安的，你爸昨天晚上就让我打电话提醒你……”“妈，我知道了，一会就去煮。”挂断电话心里忽然五味杂陈。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我习惯在生日的当天等待老妈的电话提醒，而老妈也从来没让我失望过。与此相对的是，我也会在妈妈的生日里送去祝福，看她在皱纹里笑开了花。都说孩的生日，娘的苦日。可是妈妈从来没有说过生育我的辛苦，提起我的小时候，“太淘气，比那些小蛋子都淘”是妈妈挂在嘴边的话。于是我开始记忆搜索，的确如此。八岁时我带领小伙伴拿着铁爬犁在高山上开辟了一条雪道，滑下来的时候，一个孩子胳膊错位，一个孩子脸上划了四五厘米的口子。清楚的记得，那天晚上一堆家长挤在我家屋里，强烈要求我妈修理我。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强势的妈妈低声道歉，并当着那些家长的面掐了我几下，虽然不是很疼，但是我心里很难受，因为我觉得妈妈不应该和她们道歉，可是妈妈却说：“生了不省心的你，不道歉怎么办？看着她们打你吗？”
继续淘下去的日子里，我能把公墓上的花圈花插到屋檐上，把墓地的贡品摆在饭桌上，把邻居的小鸡仔打死喂狗，把妹妹丢在冰天雪地的河套里，把妈妈即将孵化出壳的鸭蛋全部敲碎，把爸爸的白酒喂给小伙伴的弟弟……那时候的我上山下河，淘得无边无际，成为左邻右舍最讨厌的熊孩子。为此我没少挨妈妈的打，但就是不长记性。别人一提这些，妈妈就会说：“淘是淘了点，但是我姑娘学习好啊！”也许这就是我最让妈妈骄傲的事情。
当我被叛逆的儿子气得掉眼泪的时候，妈妈总是不动声色的说：“比你小时候省心多了，你要是我那还不得气死啊！”“妈，生了我你后悔吗？”“后悔啥，就是你现在不用我操心了，高兴之余也有点失落吧……”我望着被白发笼罩的妈妈莫名的伤感。
记忆中的妈妈是强势的、泼辣的、能干的也是慈爱的。那时候家里盖了好几个蔬菜大棚，爸爸和妈妈每天晚上摘菜到七八点钟，然后坐第二天早上两点半的火车去城里的早市出摊，直到下午一点再坐火车回来。冬天她和爸爸一样背上镐头去山上刨地，三年刨了将近20亩地，种土豆、豆角、黄瓜等蔬菜，然后到早市去卖。伺候棚子，照顾我们姐妹三个，妈妈从来不喊累，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，我能听到她在梦里的呻吟，那是一种极致的累吧，即便是在梦里也不得轻松。
因为妈妈的勤劳，我懒惰得理所应当。很多人说我和妈妈性格不一样，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：我和妈妈一样都是认死理一条路走到黑的人，只不过妈妈一直在吃苦，舍不得享福；而我能吃苦，也会享福。一样的是，我们把对彼此的爱深埋在心里，从来不会提起，永远也不会忘记。
